田启礼
“五一”黄金周,全家人去黄河故道风景区游览。水泊中划船,荡漾着无限的快乐;树阴下纳凉,享受着春风的惬意;农家菜馆做客,细细品嚼着粗茶淡饭的浓香……
太阳偏西时,我们要驱车返回了,正读高中的儿子,手中拿着一束花儿,风风火火跑过来。哦!是一束芍药花。错落有致的绿叶,拥抱着粉红色的花蕾,鲜艳夺目,可与牡丹媲美。
“我买一束鲜花送给您,祝您快乐!”儿子说着,把那束含苞待放的芍药花递到我手里。
回到家里,我把它插在一个青色的陶瓷花瓶里,放在客厅向阳的窗台上。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忙碌一天的我,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窗台前,惊讶地发现,绽放的芍药花凋零了。花瓣谢落在花瓶周围的窗台上,碧翠欲滴的绿叶也干蔫得打不起精神,像是为一脉相承的花“伴”谢落而痛心,而叹息。
在这静寂的夜晚,看着盛开的芍药花枯萎得斑斑驳驳,悄然而去,闻着它留下的淡淡芬芳,我紧闭的心门敞开了,往昔的欢笑、泪水、酸楚交织在我脑海中蔓延———
30年前芍药绽蕾的那个季节,我独自一人,骑自行车到80里外的一个乡村小学,去看望正在那儿实习的同学芸。没带任何礼物,除了沉在心底的那份爱之外,就只有采摘的那束芍药花了。
我来到学校,芸正在上最后一堂课。我站在教室外等她,隔着窗户的木棂,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捧在胸前的那束芍药花,她脸上闪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下课后,我随芸走进低矮潮湿的宿舍。她接过那束芍药花,找来一个罐头瓶子,灌满了清水,插上那束已被强烈的太阳光晒得疲倦的芍药花。这一刻,我们两个人的心都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听到扑腾的心跳声,但谁也没有把它吐露出来。
“这花儿美吗?”是我打破了沉默。
“美!美!”芸边说边咯咯笑起来,笑得那样开心,那样天真,那样的灿烂,她的笑渗入我的脑海,绘成一道永不消失的风景……
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月光如洗。教室只剩下我和芸。她走到我桌前,递给我一个洁白的信封,转身走出了教室。我呆呆地坐在那儿,教室里静得很,静得仿佛能听到空气的蠕动。我从信封里抽出叠得板板整整的信低,打开一看,两片已变得深紫的芍药花瓣映入我的眼帘。它失去了当初那娇嫩的艳丽,干枯得几乎可以捻成碎末。抖落掉那两片枯焦的花瓣,耀在纸上是几行工工整整的蓝色钢笔字:礼,请原谅我,我只能把那份爱珍藏在心底,明天就要分离了,可今后我们不管走到什么地方,芍药花都会散发着迷人的芳香……祝你永远幸福!落款是使你伤心的芸。
我把花瓣重新包好,装在那个洁白无瑕的信封里,来到空旷的操场上,翘首天际,星光璀粲依然,只身一人,独品这月圆夜的相思。恨不得捧上一捧星光,去烘芸那颗冰冷的心。
怆然回顾,世事沧桑,时间长河将往昔的忧郁冲刷得烟消云散,生活一切平静如水。我心痛地望着凋零的芍药花,想起了这样一句话:一朵花的美丽,就在于绽放。而绽放其实正是花心的破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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