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8月24日早上,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西宁市文庙碑廊又迎来新成员——明朝骠骑将军田应龙墓碑墓志铭。这块有着三百七十多年历史的墓碑墓志铭,记载着明朝崇祯年间,青海一位官居正二品的骠骑将军生平事迹。
“明朝骠骑将军田应龙墓志铭具有很高的文物价值,不仅为专家学者考史、证史、补史提供了依据,其遒劲的楷体刻字,以及典雅古朴的文辞也具有很高的文化观赏价值。它的现世为研究和考证青海省的历史、文化、军事等方面提供了重要的文献资料。”青海省社科院原副院长、历史学家崔永红说。
但是因为田应龙墓志铭碑身表面脱落严重,很多字迹无法辨认,也留下了很多待解之谜。
发现骠骑将军墓碑墓志铭
今年66岁的田蕴林是目前西宁田氏家族,对田应龙墓碑墓志铭最为了解的人。他目睹了田应龙墓碑墓志铭从出土到落户文庙的全过程。“我守了一辈子碑,研究了一辈子田家的历史。”田蕴林说。
1958年,位于今虎台对面的田家祖坟被征用。年仅十岁的田蕴林跟随父亲和伯父前去迁坟。“当时,田家祖坟有大小坟头一百多座,骠骑将军田应龙墓便是其中一座。坟茔很气派,用青砖砌成,坟茔前还有石牌坊、石桌、石猪、石羊等物。”田蕴林说。
田应龙墓呈窑洞形,夫妇二人一左一右合葬在一起。“当时我们并没有进入墓穴,而是请了几位当地的农民去里面收殓尸骸。所以墓穴内部的情况我也并不是很清楚。”田蕴林说。但是,据那几位农民介绍,当时田应龙将军的棺木上有三道铁箍,墓志铭和其他两块字迹模糊的石碑并排放在棺木下面。
之后,他们将所有田家祖先的骨骸埋到了马坊山上,将三块墓碑墓志铭用一辆毛驴车拉到了位于北斗宫街的田蕴林家。1962年,田蕴林抄写了碑文。
“在没有挖出田应龙将军的墓碑墓志铭之前,我们家族根本不知道有田应龙这个人。”田蕴林说。
2012年,田家人将三块墓碑墓志铭捐献给了国家。由青海省社科院原副院长崔永红、青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张得祖、青海省著名史学家、青海省文物考古所研究员张君奇等对碑文进行研究与考证。
墓志铭中的田应龙
为了了解墓碑墓志铭的具体内容及田应龙的生平事迹,我们找到了省社科院原副院长崔永红。
据“明显考骠骑将军田公暨真烈恭人李氏合葬墓志銘”记载,田氏在青海的第一任始祖自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自延安府甘泉县虎王村调任西宁,后以军功曾出任西宁卫指挥同知。墓主人田应龙的祖父田舜,为人好义乐施,是有名的中医,治好的病人有万余人。田应龙的父亲田梦松,聪慧过人,游学当地儒学,科考不中,后投笔从戎,曾官至指挥同知、守备等职务。
墓志铭主人田应龙,别号腾轩,曾任玉门守备、都司,后被“委署”(意思是代理)威远游击事,他在任期间威远地区(今互助土族自治县)“营垒改观,士卒有勇,强番授首,废者举而坠者兴”,所以没过多久, “由两院会咨,以都司管游击事”。
崔永红说:“明代都司、游击都是镇戍官,属于武官,但没有品秩,游击的职位要稍高于都司,那时的都司管理三四百人,而游击管理士兵千余人。根据墓志铭记载,因为田应龙管理有方,虽然他的职务是都司,却已有游击的权利。”
没过多久,田应龙便积劳成疾,一病不起。田应龙过世后,田夫人李氏因伤心过度,“扶柩长号而气绝”。之后,二人合葬。
虽然,墓志铭中对于田应龙将军的生平事迹介绍得很清楚,但是因墓志铭后半部分字体脱落严重,所以仍然存有很多疑点,有待研究。
他是《明史》中的田应龙吗
“明显考骠骑将军田公暨真烈恭人李氏合葬墓志銘”虽然对田应龙的生平事迹有着详细的记载,但奇怪的是,对于这位正二品将军的事迹在史书上的记载却是少之又少。
“按理说,田应龙为正二品将军,地方史书和志书中应有所提及,但是在青海的各地方志中却没有关于他任何的记载。我们只在《明史》中看到了他的只言片语,在《明史》二百三十九卷《张臣传》中关于田应龙的记载仅有一句,说崇祯八年,都司田应龙、张应龙为抵御李自成的农民军而战死。但是墓志铭中却说田应龙是病死的。”崔永红说。
青海地方志虽然对田应龙并没有记载,但是《西宁府新志》中对撰写墓志铭的西宁兵备抚治番夷兼理仓储马政司陕西布政司右参议李豫却有记载。
“李豫,为明朝崇祯年间的七个西宁兵备道中最后的一位,所以他大约是崇祯十三、十四年间的西宁兵备道。墓志铭中还记载,辛巳岁,李豫奉命来到西宁,他评价田应龙当时是‘春秋方富、姿相雄伟’,‘为当今之名将’,两人还促膝而谈,他觉得田应龙对于当世事务非常有见地。”崔永红说。由此也可以断定,墓志铭应为崇祯年间之物,而在官秩上田应龙似乎比李豫要高些,所以李豫为田应龙写墓志铭是很有可能的。
辛巳岁,即为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当时李豫还曾与田应龙见过面,而《明史》中田应龙在崇祯八年便已战死。这样的记载真是矛盾重重。
“我觉得《明史》中记载的田应龙就是我家先祖,也许当时先祖在甘肃天水作战时,因身受重伤,被误判为死亡。后回到西宁,六年后病故。”田蕴林说。
崔永红认为,《明史》中记载的田应龙与墓主人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是两个人的可能。两处记载有抵牾,需要进一步研究。至于地方志中对他没有记载,也许是因为田应龙的实际官职品级不是很高。
田应龙和田登是同一人?
同“明显考骠骑将军田公暨真烈恭人李氏合葬墓志銘”一起出土的,还有两块石碑,其中一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早已无法辨认。另外一块,上面刻着“大明故显考镇国将军田公讳登墓志铭”。二人是否是一个人又成了一个谜。
“田登应该是先祖田应龙的另一个名字。”田蕴林说。“因为,我亲眼所见三块墓碑从同一座墓穴抬出,里面的骸骨只有两具,应是田应龙夫妇的骸骨。并没有第三具骸骨挖出来。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如此,田登为何为镇国将军,而田应龙为骠骑将军呢?崔永红介绍,明代武官共有三十级,其中正二品,初授为骠骑将军,升授金吾将军,加授龙虎将军;从二品,初授镇国将军,升授定国将军,加授奉国将军。而要从镇国将军升任骠骑将军,中间还需要升任为定国将军和奉国将军。
崔永红说,骠骑将军与镇国将军都是武官散阶,其实就相当于一个荣誉称号。像田应龙,他的散阶为骠骑将军,而实职为都司管游击事。
一座墓穴,两块墓志铭上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封号,对此,田蕴林认为:“可能先祖田应龙生时为镇国将军,病逝后,因战功卓著,被追封为了骠骑将军。”
“田应龙碑上有骠骑将军、镇国将军两种散阶。按田应龙的职事官级别看,似乎还达不到正二品、从二品。当时任抚治西宁兵备道的陕西布政司参议李豫只是从四品官。加之人已故去,散阶是否可以上浮一点?这些都还需要考证。从碑中骠骑将军、镇国将军两种散阶级都用上了推想,也许当时散阶的使用已不是很严格,有一定的随意性。”崔永红分析说。
但是,因为碑身磨损严重,墓志铭中有三分之一的字迹已很难辨认,为解开田应龙碑中的谜团增加了难度。要解开这些谜团,还需要长期的研究考证。(作者:王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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