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族,可称之为麻邑田氏。麻邑,即湖广麻阳县之俗称。位于荆楚之西垂,乃湘黔之咽喉,南方长城之起点也。前属湖广沅州府之治下,今属湖南省怀化市。锦江之畔,田氏世居,乃麻邑之望族,大姓也。历时已近七百载,枝叶繁盛,代出良才。其由来也,源自浙江省绍兴府余姚县,以下祥述:
延昌公乃麻邑田氏之鼻祖,公原籍陕西省西安府蓝田县滥泥村,大宋咸淳间进士,咸淳七年任浙江省绍兴府余姚县令,流寓于籍。解组后居余姚县老鸦田(一作乌鸦田),其孙三辅公生五子:德明、德兴、德璋、德瑛、德寅。元至正间,余姚文举田德明、武举田德兴,其贤能武功为国所用,授之以职,领旨赴任。五公遂齐赴湖广麻阳县,德明公初为麻阳簿、德兴公初为义兵万户,公等驱苗寇、复县治、卫国疆,屡建奇勋。后加德明公奉直大夫,升州牧。加德兴公宣尉金都元帅。
相传五公入楚曾渡洞庭,突遇风浪,舟将覆。公等跪祈,云空隐现四神像,风平浪静,遂得顺航。公夜梦神为磨祖、茶文、砂文、赤岩四大王。旧辰州志载神为泽洞人,林姓,兄弟殁为神,宋咸淳五年封护国侯王。家龛书“雁门堂”四大王牌永远祀奉。莫言其无稽也,此乃公等之智也、仁也、礼也、诚也。智为谋,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仁为义,兵至民顺,止戈为武;礼为敬,敬民之信,信则威,民乃拥;永祀祠堂,此为诚,故子孙昌隆安居乐业。
元至正十九年,陈友谅称汉王,兵据辰州,公等不降。至陈汉兵败,德兴公欲称王于辰水(今锦江)一带,割据一方。朱元璋遂下旨安抚,授德兴公以副元帅虚职。兴公表面归顺,暗地称王。后朱元璋进剿辰水,兴公兵败。明军追至石羊哨与锦和岩口山交界处的堵军坡,见山势险要,不敢贸然进兵。朱元璋只得反复示恩安抚,德兴公终归顺明朝,与明军统帅结为异姓兄弟。刻剑题“金昆玉季”四字,并将此剑沉入锦和东门外官潭之中。天下终定,大明一统,长盛永昌。传明嘉靖年间,有人偶于潭中得此剑,放置夜发光,遂复还于潭,官潭于是得名“剑潭”,即旧麻阳县志载麻阳八景之“剑潭春浪”。
田氏一族,从此扎根麻阳,繁衍生息。明公下业官村,兴公居漫水村,璋公裔于长潭,瑛公下业五寨司郎溪,寅公裔居贵州玉屏县。田氏虽分五房,但依行忠义、履孝节,各房之间素重乡谊,团结互助,相亲相敬,乃紫荆世家之风范也。明初五公分房,为麻邑田氏的第一次迁徙,奠定了以麻阳为中心向四周迁徙分布的格局,形成多个田氏聚居村落。至明朝中期,麻邑田氏大抵已遍布湖南麻阳、凤凰、芷江,贵州铜仁、镇远、玉屏,四川秀山等地区。清代初年,由于四川人口锐减,于是湖广之民大批迁往川渝腹地,其中也有不少麻邑田氏族人,史称“湖广填四川”。今重庆合川、江北、万州、黔江,四川武胜、达州、遂宁、内江等地皆有麻邑入川族分布。除入川之外,清代亦有陆续迁入湖北、广西、广东、云南、江西、浙江等地之宗族。民国时期,又有一批麻邑田氏族人从各地进入台湾定居至今。
我们家即为麻邑田氏入川宗族中一个小分支,系出德瑛公长房仁义公一脉。入川祖玉美公系德瑛公之十三世孙,自康熙三十五年入川定住四川东道重庆府合州明月里大鳌坝(今重庆市合川区官渡镇境内),至今已三百一十四个春秋。现本支族人主要分布于合川钓鱼城、金子沱、盐井等处,在此仅表我家最近几代。
我的祖祖学舜公,为入川第七世,此前世代以务农为生。祖祖善习武,从金子沱乡下始入城市谋生,爷爷说祖祖是给人做保镖的,武艺高强,只要一根棍子在手,三十个人围攻都不是祖祖的对手。我的爷爷宗余公,字海山。爷爷有三个姐姐,没有兄弟,是最小的一个。而且祖祖去世时,爷爷才十三岁。为了生活,爷爷开始拜师学艺,学得一手高超的木工技术。先是与人合伙做木匠生意,后来自立门户。生意越来越红火,还收了很多的学徒,逐渐积累了资本,成为合川城北一个小型手工业者。而我婆婆吴氏是个童养媳,婆婆原本没有名字,直到解放才起名叫吴世秀。婆婆十二岁就嫁给了爷爷,婆婆的父亲只留给田家一个生辰八字就离开了。婆婆只记得父亲就是每天清晨出现在合川金子沱镇上,提着个小竹篮靠卖胆巴养家糊口的可怜巴巴的小老头。等婆婆长大却再也找不到父亲的身影了,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哥哥。爷爷很疼爱婆婆,因此常常以出外做生意的机会到处打听婆婆家人的下落,但是始终没有一点消息。那年代饿死的死了、参军的参军了、走的走了,一个动乱的时代。爷爷的三个姐姐分别嫁至唐家、李家、彭家,其后代到现在还相互有联系,都居住在合川大石镇、利泽乡、金子沱大柱村等农村地区。
爷爷最恨小日本,因为重庆大轰炸,合川城也未能幸免,爷爷的房子也被炸了,虽然没有家属成员遭难,但眼见多少平日相处的血肉同胞死在日本人野蛮的轰炸中、眼见多少人在生死离别中流着眼泪和血,做为一个中国人是应当恨的、是应当牢记那曾经流过的血。
听父亲摆谈过,爷爷发达时,乡下亲戚曾到城里来叫爷爷把农村里的地买下来,他们来为爷爷耕种,因为他们再也受不了地主的剥削和压榨,他们想摆脱困境,不过他们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爷爷当即拒绝,爷爷是一个见识多广的人,他到华蓥山进购过木料时与那的“共产党游击队”有所耳闻,爷爷深知党的政策,如果买下了大量的地皮,那么他就是一个大地主了。福乃祸所依,爷爷会冒这个险吗?不会,因为自感国民政府气数已尽。终于,1949年12月合川解放,爷爷的资产全部上缴了国家,一生的创业就这样付之东流。
婆婆的一生为爷爷孕育了八个子女,在我的父亲之上有一个大姑一个大伯,在姑姑田有兰和二爸之间还有两个叔父,那时的医疗条件有限、国家也不平静,大姑、大伯和两个叔父都在小时候因病夭折,所以只有父亲、姑姑、二爸、幺爸四个了。我的父亲田有庆娶重庆荣昌河包镇安龙村人氏刘忠林,有了姐姐田霞和我田松。姑姑田有兰嫁至合川三民斋桃片公司创始人石尊贤老人之子石顺伦,有三个女儿,分别嫁至刘、陈、朱三家,现在都有了孩子。二爸田有忠娶重庆市大足县雍溪镇人氏欧邦贵为妻,有了我堂弟田奇。幺爸田有诚娶原籍河北石家庄人氏贾艳华为妻,有了我堂妹田欣。
这是六十年代拍的全家福,我的爷爷、婆婆、父亲、姑姑、二爸和幺爸。爷爷这个时候五十几岁了,和婆婆都在家中。因为正处自然灾害年月,家族中都有不少的宗亲都死了,所以一家人拍了这张全家福,害怕万一人不在了,还没有一张全家福。当时父亲还在四川农业大学读书,父亲衣服上的那块牌牌是四川农业大学的校徽。姑姑这个时候是合川糖酒公司的一名营业员,直到退休,我小时候到姑姑那商店去抓过糖吃。二爸和幺爸都还小,但是已经失去了读书的机会,不是读不起书,是不准你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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