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冬，主持上海艺术大学的田汉为解决办校经费及培育英才，组织部分志趣相投的师生在校内举行戏剧汇演。从汉代百戏中由人装扮成巨鱼和巨龙进行表演的“鱼龙曼延”舞蹈获得启发，取名“鱼龙会”。他兴奋地说：“我们这些人是鱼，就请两条龙来，周信芳和欧阳予倩，他们是京剧名角。”
师生们借用学校一处旧教学楼的大厅，亲自动手，改造成可容纳百十人的小剧场。15平方米的平台算是舞台，学生戏称为“窗洞”舞台。
12月18日下午2时，首场演出拉开序幕。田汉发现满座观众，全是本校师生。直到演出过半，才来了一名校外观众。他是光华大学的一名厨师，偶然得到一张赠票，权当消遣而来看戏。这时台上正开演《父归》，写一个荒唐的父亲，年轻时抛弃妻子儿女，带着不正经女人浪迹江湖，晚年穷困潦倒，才回到家里来。老妻和其他家人都愿意老人留下来，长子却坚决反对。陈凝秋饰演追悔莫及又深感内疚的老人，大段表白，字正腔圆，真挚感人。厨师含泪看完全剧，回去后逢人便说：“戏好极了，全场客满，只是太苦，看不下去，逼得我哭着回家。”他的义务宣传起到很好的效果。第二天，一批光华大学师生慕名而来。此后，消息传到复旦、中国公学等高校，观众越来越多。
星期六夜场是最后一场演出，不少文艺界和新闻界人士前来捧场，有郁达夫、徐志摩、徐悲鸿、余上沅、黄药眠、叶浅予、周瘦鹃、王泊生夫妇等。剧目有《画家与其妹妹》《苏州夜话》《名优之死》等。
当晚压轴戏是欧阳予倩编写的六幕京剧《潘金莲》。这部戏一反传统的叙事方式，大胆地把潘金莲作为叛逆女性来描写，让人耳目一新。在戏中，周信芳饰武松，欧阳予倩饰潘金莲，高百岁和周五宝分演西门庆和王婆。这是话剧演员和京剧名角同台演出的一次盛举。当周信芳扮演的武松追问何九叔时，用刀往桌子上一戳，两眼一瞪，手提何九叔，气势非凡，形象逼真，台下观众连声喝彩。
演出结束后，田汉跑到后台，称赞周信芳简直把武松演活了，真不愧为伶界大王。徐悲鸿也很感动，回家后欣然命笔道：“翻数百年之陈案，揭美人之隐衷；入情入理，痛快淋漓，不愧杰作！”
鱼龙会共举办7天，每天日夜两场，几乎场场观众爆满。那段时间，上海艺大像过年一样，到处充满着喜庆和欢乐的气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