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田荣兴
武陵地区,在楚国曰黔中郡,秦曰洞庭郡,汉曰武陵郡。三国吴分武陵郡酉阳县设黔阳县于湘西龙山,北周设黔州于重庆彭水,唐朝以黔州为中心设立黔中道。明初设立贵州省,简称黔。与“黔”字形影不离的是一个姓氏——田氏。
黔州原为田氏世领,家谱以隋黔州刺史田宗显为一世。唐代黔州刺史先后为二世田惟[世]康、三世田阳明。至四世田克昌因唐朝以黔州设立黔中道,乃绝志宦游,卜筑思州。思州位于黔州之南,故思州田氏又称黔南田氏。明永乐年间,以思州思南两田氏宣慰地改土设立贵州省。
北宋时期,思州田氏以控制今贵州铜仁地区、黔东南州大部。
元代,思州田氏更东进入湘西,控制了凤凰、吉首、花垣、古丈、永顺等县,与溪州田氏相接。
田儒铭,字尚贤,号靖轩(1318-1401) 元朝诰思南州宣慰使田谨珍之子。元朝至正年间(公元1341-1367年)带兵征十五峒有功,敕封昭信校尉,定蛮威武大将军、敦武侯。明太祖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奉调助剿周文贵于鄱阳湖,旋招服中林、验洞、五寨、郎溪、平头、都平、万山等外蛮夷,敕赐三品服色榜文一道,诰封忠顺大夫,任沱江宣抚使。五子从征,各降印信承袭。长子田茂文,敕授承德郎,五寨直隶长官司。次子田茂武,敕授承直郎。三子田茂弼,敕授承务郎,平头著可长官司。四子田茂良,敕授承务郎,中林验峒长官司。五子田茂能,敕授承直郎,郎溪蛮夷长官司。
元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元王朝在设置竿子峒元帅府[史书无载沱江宣慰,田儒铭或实为竿子峒元帅,亦宣慰级],统辖今凤凰县北部的48寨生苗。到了明永乐三年(1405年),元帅府改为长官司,永乐期间分别有廖姓、吴姓土司。至于为何降级,并改用他姓,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或与思州本部两田相争有关。其后,竿子坪土司仍为田氏。
明朝时期竿子坪长官司土司系:廖彪(公元1403年任),吴毕朗(公元1430年任),田茂武(公元1372年任)→田仁矩(武四子)→田宏漠(矩长子)→田祖经(漠长子)→田宗现(经长子)→田宗玺(现弟)→田庆光(现子)→田庆元(光弟)→田兴爵(光子)→田应兰(爵子)→田景逢(兰长子)→田儒玉(逢子)。
清朝时期竿子坪长官司土司系:田茂鼎(玉子)→田仁心(鼎长子)→田宏基(心子)。
明朝时期五寨直隶长官司土司系:田茂文(公元1372年任)→田仁惠(文长子)→田宏毅(惠长子)→田祖袭(毅长子)→田宗勋(袭长子)→田庆免(勋长子)→田兴帮(免子)→田应鳌(帮长子)→田景寿(鳌)→田景环(寿弟代理长官司事)→田儒英(寿长子)→田茂玉(英子)。
清朝时期五寨直隶长官司土司系:田茂壁(玉弟)→田仁政(壁子)→田仁德(政弟)→田宏天(政子)。
镇溪军民千户所
今湘西吉首县[湘西州州府]、花垣县古为泸溪县地。宋乾道七年(1171年) ,泸溪县无守御,东迁徙治于沅陵之江口,蛮酋田仕罗等遂雄据其地。宋置镇溪砦。明设镇溪军民千户所,对卢溪苗民分而治之,分镇溪崇山124寨,为清康熙年间永绥厅(上六里今花垣县)、乾州厅(下四里,今吉首市)的问世铸定雏形。 自高岩河分界,下四里为今吉首地,上六里为今花垣县域,旧称“六里苗地”。明朝嘉靖年间,取镇溪千户所的"镇"字和筸子坪长官司的"筸"字合称为镇筸,将五寨司城改名镇筸城,镇筸城即凤凰古城的前身。
镇溪土指挥田应朝
明嘉靖十六年(1537年),都指挥邵鉴诬诌竿子坪乌牌寨(属今凤凰县)苗人陇老恰、陇党叟,称其替川黔叛苗窝脏。于是镇竿守备陈表令土司田兴爵诱出二苗,解辰沅备道府衙(今芷江)监候。十八年(1539年),陇母叟因其父陇老恰屈死狱中,遂率苗众造反,守备陈表被弹劾离职。第二年,雅酉寨(属今花垣县)苗头陇求儿,乘势邀集川黔苗众造反。是年,田兴爵与镇溪土指挥田应朝,统领所部土兵,随大队军官到暴木营(凤凰县禾库镇吉寅村)参予剿抚造反苗民。由于二田的作用,官军得以利用廖羊保等苗族头人四处招谕,用“抚”的办法使战役尽快结束。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田兴爵因开罪官府被关押在辰州(今沅陵县)狱中,后经一些苗人暗中贿赂官吏将其救出,藏于生苗腹地腊尔山。第二年,田兴爵便率领苗众称兵反叛。就在田兴爵称兵造反时,田应朝仍然在为朝廷效力,在副将都御史万镗的统率下,参予剿抚“湖广蜡尔山蛮叛”(见《明史》)。万镗采纳了田应朝的计策,软硬兼施,对苗族首领晓以厉害,诱以利禄,后来如《湖南通志》所载:“镇溪土司田应朝等,招出(陇)求儿等五十余人。”余下苗众,被官军各个击破,苗疆得到短时期的安静。
嘉靖三十年(1551年),龙许保、吴黑苗再次统率湘黔苗民造反,攻陷思州府。掠执知县李允简等官员。苗民此次起兵反抗,得到了酉阳冉姓土司的暗中支持。这时,田应朝反叛朝廷,率部合酉阳土司兵在平茶一带多次阻挠官军。奉旨征苗的都御史张岳,多次派人召田应朝罢兵来见,田不听从。后来张岳侦知田之叔田勉,饶勇悍桀,常被应朝恃为后盾,便设计将其捕来乱棍打死。此时田应朝有些畏惧,派人向张岳表示改过自新,张许其以功赎罪,但田又变卦不出山,张岳便削掉他的土指挥职务。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在官军的围剿下,田应朝感到形势窘迫难以维持,便到永顺宣慰司见张岳表示归顺。张岳先以军棍仗之以示惩罚,再令其随同官军征苗,后来还是把他杀掉,悬首于市,以惩戒其他苗酋。
湘西竿军
在中国近代史上,有一支军队因作战勇猛、所向披靡而闻名遐迩,被誉为中国军中的廓尔喀兵团。现在的湘西州凤凰县,旧称镇竿。据《凤凰厅志·道光志》载:“厅名镇竿者,以昔日乾州之四里,永绥之六里,六里旧属乾州,雍正七年,巡抚赵宏思,辰沅靖道王柔,抚定六里生苗,建城吉多坪,名曰永绥(注:今花垣)。其苗人归镇溪千户所管辖,责永顺土司承担,为镇苗。凤凰沿边,东北自湾溪,西南至鸡公寨止,四十八寨苗獠,归竿子坪长官司管辖,责保靖土司承担,为竿苗。设参将一员,驻麻阳,监管镇溪、竿子坪二处苗人,曰镇竿参将,此镇竿所由称也。嗣因参将职卑权轻,又麻阳距苗地较远,改设镇竿副将,移驻五寨司城,而五寨司遂以镇竿称名矣。” 顾名思义,镇竿地方驻扎的军队,简称“竿军”,这就是竿军的来历。康熙四十三年,统领湖南三府一州军务、政务并直辖三厅的辰沅永靖兵备道亦由芷江移驻凤凰,自此凤凰成为湘西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从道光二十年(1840年)至清光绪元年(1875年)短短的36年间,就从“竿军”里拔出20人提督,其中7个为朝延重臣封疆大吏,21个总兵,43个副将,31个参将,73个游击等三品以上军官,民国时期,“竿军”又冒7个中将,17个少将,230个旅团以上军官。
竿军的始末大约经过三个阶段,它产生于清咸同年间,以竿人田兴恕为代表的绿营兵弟兄在朝庭招抚下,入编曾国藩统率的湘军,开赴长沙对太平天国作战,(其中也包括竿人刘士奇部从湘军后入淮军归随于李鸿章统帅对捻军作战),这一历史阶段,奠定了竿军坚实的基础,提升了竿军的声威,创建了竿军的辉煌。第二阶段是民国年间的抗日战争时期,以竿人顾家齐为代表带领的国民党陆军128师湘西子弟兵,从守护浙江宁波海防到调往嘉善前线阻击日军西进,该师为掩护上海守军安全撤离,与日寇血战了七天七夜,以竿军死伤近半的英勇惨烈行为,表现出竿军的为国捐躯大无畏牺牲精神,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军威。第三阶段是国内战争末期,以竿人田君健为代表,他率领国民党陆军77师在山东莱芜战役中,奉命增援张灵甫的74师,途经鹤庄时被共产党军队粟裕兵团包围一举歼灭。师长田君健在“不成功则成仁”所谓效忠党国精神支配下拨枪自杀。至此,一脉相承的竿军历史便划上了句号。
田兴恕字忠普,清道光十六年(1836年)生于湘西镇箪厅(今凤凰县)箪子坪。关于镇箪田氏的祖籍、民族,田兴恕嫡孙田景详的回忆录《田家三代》中有如下表述:“我们田家老祖宗,在哪一代祖先时,或哪个朝代,从陕西省蓝田县,迁移来到凤凰县,到箪子坪住下,那时是何原因迁移,又为啥迁来这里,目前没有族谱,所以无从查考。总而言之,我们田家老祖宗,原籍是陕西省蓝田县人氏,田门是属于‘雁门郡’。是道地的‘汉’民族,不是苗族。”《田家三代》于公元2001年10月完稿。该书对于研究湘西田氏和田兴恕家族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甚至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权威资料。田兴恕在家排行老二,哥哥名“兴甲”。田氏家庭贫苦衣食艰辛,父久病无钱就医,早逝。母亲为抚养幼子,带着兴恕、兴甲迁居镇箪城东门一破庙,整日起早摸黑,给绿营兵缝补浆洗聊以谋生。自七岁开始,田兴恕即和兄长一起上山割马草、打柴,售与军营贴补家用。
田兴恕初入行伍时,发轫于广西桂平金田村的“太平天国”起义势如破竹,旗开得胜。然而,这乱哄哄的时代,却使一个叫“田兴恕”的湘西穷孩子如鱼得水。凭着机智灵活,作战勇敢,他在尸山血海的撕杀中屡立战功。并引起了湘阴才子左宗棠的注意。咸丰二年八月,太平军的“长沙之战”。此役历时3个月之久,最终以太平军久攻不克、撤围北窜而告终。战役结束,田兴恕经左宗棠推举,被巡抚骆秉章越级提拔为哨官。大约相当于今日之营连干部,此时田兴恕年仅十六岁,入伍尚不足半年。不久,田兴恕又以军功升“虎威营”游击。此后,其职务自游击而升参将,由参将而升副将。咸丰八年(1858年)升任贵州提标古州镇总兵时,田兴恕年仅二十二岁。咸丰十年(1860年),经湘军大员曾国藩、左宗棠和贵州巡抚蒋蔚远等举荐,田兴恕擢升贵州提督。咸丰十一年(1861年),朝廷再次提升田兴恕官职,令其以提督身份兼署贵州巡抚。同时,为利其节制贵州丈武,朝廷授田兴恕钦差大臣关防。于是,贵州全省的军、政大权,从此掌握在这个25岁的年轻人手中。从一个割卖马草的穷孩子,奋斗到封疆大吏之高位,田兴恕仅用了短短十年时间。其升职速度古今罕见,令人咋舌!
清道光十七年(1837年),为时任钦差大臣、贵州提督的凤凰籍苗族人田兴恕率族人损资兴建田家祠堂,位于沱江北岸的老营哨街,始建于。民国初,湘西镇守使、国民党中将田应诏(田兴恕之孙)又斥巨资最后修建完工。
清贵州巡抚何冠英、行伍出身的贵州提督田兴恕联名向全省官吏发出秘密公函,斥天主教为“异端邪说,最为害民”,指出教会“肆行无妄,心实叵测”。号召“随时驱逐”,“倘能借故处之以法,尤为妥善”。田兴恕部下首先在贵阳附近展开激烈的驱教活动。五月初五端午节,青岩镇各族人民按传统习俗到郊区野游,途经姚家关天主教大修院(培养神父的教会学校),与修士、教民发生争执。青岩团务道赵畏三已知上司有驱教之意,遂率众一举焚毁修院,逮捕几名教徒,并在田兴恕的指令下,于六月二十二日(7月29日)将张文澜等3名修士和1名厨师秘密处死。同治元年正月十五日(1862年2月13日),法国传教士文乃耳(1832―1862)唆使教徒抗缴,破坏政令,民教双方发生冲突,几至动武。开州知县戴鹿芝、团首周国璋,本恨教会侵权,即在田兴恕批示“缉案就地正法”指令下,在正月内将文乃耳和4名抗捐闹事的教民逮捕处死。法国公使联合英、美、俄等国公使,一起向清政府提出“强硬抗议”,并以武力相威胁,要求:赔偿损失;处死田、戴、赵。
“贵阳教案”爆发后,清政府慑于西方列强的淫威,迫不得已将田兴恕革职查办。后经数年谈判,清政府决定将田兴恕发配新疆。这时,陕、甘、宁、青广大地区的回民起义和捻军起义正如火如荼。而湘军创始人之一的左宗棠,此时也到了甘肃兰州。为保护田兴恕这位小同乡,左宗棠借口新疆“道路阻塞”,设计将田兴恕截留兰州。随即又以“陇省回捻猖獗”为由,上奏请求对罪臣田兴恕“破格任用”。不久,朝廷降旨准奏。此后八年间,田兴恕以有罪之身,多次率兵出战陕甘青一带,为平定西北的回民和捻军起义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治十二年(1873年),陇省回民起义被彻底平定。经陕甘总督、钦差大臣左宗棠多次奏请,满清政府决定释放田兴恕。田兴恕于光绪初年又重修《沱江宗祠田氏族谱》。光绪三年(1877年),田兴恕卒于镇箪家中。享年四十一岁。
田兴恕与杜氏育有三子一女:长子田应熊,次子田应全,三子田应诏,女儿田应弼。田应弼是田兴恕唯一的女儿,成年后,应弼嫁与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熊希龄的弟弟熊希靖为妻。1906年,田应弼曾追随丈夫熊希靖东渡扶桑,在日本留学三年,是凤凰县第一位出洋留学的女子。三子田应诏(1876~1932)作为同盟会革命先驱,光绪三十年(1904年)官费保送日本留学。留学期间,田应诏结识了孙中山、黄兴等人,后经孙、黄介绍加入中国同盟会,经湖南巡抚赵尔巽的介绍,赴四川出任陆军小学堂兼陆军速成学堂总办。后来的川军将领如刘湘、杨森、田颂尧等,均系田应诏任总办时的学生。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田应诏离川转赴江宁(今南京),出任清军第九镇徐绍祯部第三十四标三营管带。武昌首义爆发后,同盟会武装攻打南京。在这次战斗中,田应诏率敢死队一举攻占雨花台,为光复南京立下重大战功。中华民国建立后,田应诏被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中华民国陆军总长黄兴联署委任为第二十旅旅长。袁世凯篡权后,田应诏返回湖南出任湘西镇守使,驻凤凰。民国五年1916年),袁世凯窃国称帝,封田应诏为一等轻车都尉。同年5月24日,田应诏在凤凰宣布独立,自称湘西护国军总司令,承担了湖南西路前线的防守责任。民国六年(1917年),田应诏率部响应孙中山先生发起的反独裁“护法运动”,田担任“湘黔护法联军”第一路司令,被孙中山晋升为陆军中将。民国九年(1920年),田应诏授亲信陈渠珍“湘西巡防军统领”之职后,随即把军权交付陈渠珍。自己从此赋闲,不问政事。
田应诏之独子田景详,于民国六年(1917年)四月,出生于湖南省凤凰县。童年时代,田景详经常随父亲田应诏四处迁徙,曾先后在长沙、上海等地求学。田景详在美国完成了异常艰苦的飞行训练并获少尉军衔。回国后成为中关联合中队(即“飞虎队”)28中队战斗机飞行员。田景详前后参与打击日寇轰炸机33次。作战中,田景详舍生忘死英勇出击,曾有击毁敌机5架,击落日本“零式”战斗机四架的不凡纪录,并先后两次在空战中负伤。因战功卓著,田景详荣获“三星星序奖章”,被称为“湖南飞虎将军。” 景详先生自幼有极高的艺术天赋,无论绘画、音乐皆无师自通。陈纳德领导的“飞虎队”十八中队的队徽,即是由田景详与美国著名动画大师华德迪斯耐共同设计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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