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启礼
我像是处在一个冰冷的磁场中,寒流在身子里流淌,这时的我,没有了浮躁,没有了狂热,变得那样清醒,那样淡泊……一切都变得平淡如水,纯洁似冰。
走过桃花似火、柳绿如烟的暖春,跨越万木吐翠、蛙叫蝉鸣的盛夏酷暑,辞别层林尽染、碧水长天的金秋,迈进了风刀霜剑、银装素裹的冬天。
四季轮回,周而复始。
冬天没有春日的妩媚,没有盛夏的炽热,没有秋天的丰满,它却在天寒地冻中孕育着新生。
下雪了。是今冬的第二场雪,比起第一场雪来,下得大,下得激情动人。
晶莹的雪花舞弄着飘逸的身姿,从灰蒙蒙的天空中从容飘落下来,像烟一样轻、银一样白、玉一样洁,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如粉,如沙,如柳絮,如鹅毛。树枝上房顶上地面上被一片白色所覆盖。真个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下班时,天近黄昏,飘扬在天地间的雪花还在飞舞。我接了一位朋友的电话,出了办公室。
沿着铺满白雪的大道,我如约前往。寒风裹着雪花,打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身上,钻进我的衣领里,我融入到遮天盖地的雪的世界里。
当我见到那位朋友时,我惊呆了。他身上没穿棉衣,很单薄,直直地站在雪地里,简直成了一个雪人。脚下平坦的沃野盖上了厚厚的积雪,绿油油的麦苗躲在白雪下吮吸着大地的甘露,那萋萋的芳草,匆匆来去的游蜂浪蝶,如今都藏匿得无迹可寻。只有不远处路旁那几棵泡桐树,伸展着秃枝,像是鬼影憧憧,又像白骨森森,给雪中的夜色添上几分悲凉。
“你怎么啦,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走到那位朋友跟前,大声问。
朋友不语,只是把落满雪花的头昂一昂,面向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朋友告诉我,单位考核干部,他又一次在一片称赞声中莫名奇妙地失去机遇。工作干得同志们赞成,领导满意,所有先进称号凡评必得。十多年,一次次学习,一次次努力,一次次进取,一次次提拔,却一次次无缘。凛冽的北风,掀起我的衣角,吹乱了我的头发,吻在我那刻满皱纹的额头上。我像是处在一个冰冷的磁场中,寒流在身子里流淌,这时的我,没有了浮躁,没有了狂热,变得那样清醒,那样淡泊……一切都变得平淡如水,纯洁似冰。
雪还在无忧无虑地下着,似乎世上的一切都被掩盖在这洁白的雪下面。
我对朋友说,老天用雪花编织出一幅洒脱、飘动的银色画卷,这雪景多美啊!它把冬天描述得充满诗情画意。洁白无瑕的雪,昭示着世间的一种圣洁和崇高,我们就做一片雪花吧,不作任何解释,只用洁白答复一切!
此时,我们的热泪与洁白的雪花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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