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启礼
九斤,是在一九五五年七月,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呱呱坠地的。因生下来个大体重而得此名。
九斤是个苦命人。他刚满月,母亲就得月子病离开了人世。从此,老实巴交的父亲整日抱着嗷嗷待哺的九斤,走东家,串西家,求人给九斤喂奶吃。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九斤拉巴到七八岁。九斤刚读完小学一年级,父亲也因肝病撒手西去,家里只剩下九斤孤单单的一个人。从此,九斤辍了学,成了吃百家饭的流浪儿。整天热一顿,冷一顿,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换了单衣没棉衣,一年到头没穿过一双囫囵鞋。村里人看他可怜,就把他作为“五保户”照顾。等到十四五岁时,九斤已长成近一米七的大个了,生产队就让他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九斤很勤快,常帮助饲养员打水,喂牲口,帮村里人晒粮食,打米打面。村里谁家有难事,他都乐意去帮忙,跑前跑后,全村人都把他当作自家人。
九斤十八岁那一年,一颗福星降到了他的头上,生产队推荐他去供销社当了营业员。对于九斤这个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来说,算是一步登天了。不仅跳出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坑”,而且自己不用再一天张罗三顿饭了,吃上了职工食堂。可是,九斤只读了一年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算账更是糊涂一盆,竟能算出三六一毛七,被人传为笑话。公社领导看他不适合当营业员,就调配他去了公社加工厂。因为他没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厂长见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壮得像头牛,就让他去了铁匠炉,抡起大锤,干个出力气的活儿。起初,他大锤也抡不到点儿上,不是砸偏了,就是劲用小了,三天两头挨师傅的训斥。九斤从不犟嘴,只是用心地学。后来,厂里派他去洛阳进修一年,他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学电焊技术,一边学文化,一年下来,他感到自己充实了很多,好像又长高了一截。回到厂里,成了电焊车间的一名骨干。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神州大地,也吹得九斤心花怒放。那一年,他双喜临门,一是厂里实行承包责任制,他包了电焊车间,成了车间的小头目;二是把媳妇娶到了家,使他尝到了有个温馨家庭的甜美滋味……
九斤不仅技术精,活干得也扎实牢靠,而且为人实在,服务热心,生意越做越红火,没两年,他不再满足于干些点点焊焊、修修补补的小杂活。跑到城里租了两间门面房,既干零修杂活,又加工防盗门窗,生意的“雪球”越滚越大。前几年,他通过市场考察,与科研部门联合,开发生产新型防盗门,销往十几个省、市。如今,九斤成了腰缠万贯的知名企业家。
阳春三月,在一家酒店里,我见到九斤,他西装革履,雪白的衬衣上挂着枣红色带花的领带,别看已是五十岁的人了,可显得十分精神。他告诉我,晚上坐火车去上海,准备再引进一个项目。我发自内心的佩服,夸奖九斤:“你干得真不错!”九斤感慨地说:“我这一辈子,是托共产党的福,托改革开放的福,不然,像我这一号的,哪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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