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机会
我走进安州安昌镇步行街刘记理发店,坐在椅子对老板道,照旧。照旧的意思就是剪寸头,就是剪后头发短到好像只有一寸那么点,头顶晃向哪边哪边的人就能看见头顶一片白亮。老板说,好,照旧,剪。
就上来一个女徒弟给我剪。
因为老板忙,手上不空。
按照心里的本能,我对女徒弟绝对是说“不”的,我剪头是冲师傅而来而不是徒弟。但是这个女徒弟来剪,我决定给她一次机会。主要原因是她在这里学了一年多了,应该有人将头给她练兵。她每次给我洗头时,对我头与背的按摩非常用力非常到位,我感觉非常舒服。我夸奖过她一次按摩按得好后,她给我做得更好了。我让她在这个非常注重仪表的我的头上练兵,算是对她的一种回报。
女徒弟剪得很认真,很细心,用了师傅两个时间那么长。我没有催她,看着她咬紧牙齿专心致志的样子,我任她在我的头上折腾。
剪出的效果让我想哭。我过去剪了这寸头后,都显得英气和酷气,但是在这个女高徒的手艺下,我老了十多岁成了一个中年人,更显得呆里呆气的。
我没有发怒,而是平静地问师傅,你还修不修一下?
他道,肯定最后一道工序是我的!
我对他说,那好,你修一下,修出你过去剪后我的那种感觉来,我感觉我好像在你刚剪后要帅一点。
师傅站在我的后面,看了许久,发了一会儿呆,才开始动手。他对我说,哥,不好意思,这次可能剪不出过去的那种感觉了。主要是两边的头发应该留长点,她留短了,像刮猪毛般刮白了。
我说,没关系,你给你女徒弟讲清楚,要如何如何剪,才能剪出你过去给我剪的那种感觉。
师傅道,谢谢哥。
然后,他便一边剪,一边对女徒弟说,这里应该这么深,这里应该这么浅。我看见女徒弟感激地看着我们,不停点头。
师傅剪好了,问我,怎么样?我看了看这个寸头,这次是个标准的四不像,心中想哭,嘴上却道,很好。主要的收获是下次来时,你的女徒弟心中有数了。
我走的时候,女徒弟非常礼貌地送我出门。从她有愧的言行上,我看得出她心中的感激。我没有异常言行,像平常那样若无其事地走了。
走过几条街,我走进了一个老大爷开的理发店。他的主要顾客是老大爷,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人会走进他的店里,况且我的头谁也看得出才理过。当我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他那把木头椅子上时,他问我,老板你干什么?
我说,理发。
他说,理发,你理什么发?
我说,老大爷,难道你不认为你是全世界光头剃得最好的人吗?
老大爷一下子明白了这档生意为什么会上门,他声音宏亮雄赳赳地回答,那当然。
原刊《扬子晚报》2004、3、16副刊
捏 脚
我在新浪网站有自己的幽默作品库,海内外点击的人很多。于是,一位网站编辑找到了我,让我给他写些带情色的长篇小说,列入VIP作品,读者付费阅读。
我一口拒绝了他。
他说,为什么?你的小说幽默加情色,点击率一定非常高。如果你努力点,一年六位甚至七位数的收入也是可能的,你为什么有钱不挣?
我告诉他,我看见那些点击过千万甚至过亿的网络VIP作品,章章节节都是性描写,不如此如何有那么高的点击?而这个,对学生的毒害最大。我看见许多中学生在网上除了看情色小说,就是看张开大腿的裸体女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是坚决不写的。
编辑说,你不写,其他的人照样写,损失的只是你个人。
我说,其他的人写我不管,反正我不写。因为我个人就是情色描写的受害者。编辑很有兴趣,问是如何受害的。于是,我给他讲了个我的真实故事。
13岁我初中毕业,就回乡务农了——我的老家是安州黄土镇常乐村二组,后面有一个大厂,北京好多高官都来过那里视察。我那时在农村最喜欢的就是看古代小说,也只有这些可看。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一刻拍案惊奇》这些书,特别是当中的情色描写。坦率地说,我是反复看这些描写,嘴中包一口香水,也不知道看了几十次还是几百次。
15岁那年,有一天,我看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准备学着书中去做一次。于是,我挑着牛粪撮箕,往松林山半山腰的马家走去。这里只有马家一家人,多次观察我知道,马家有个女孩叫马香子,早就没读书,天天下午都在家里煮猪食。
到了马家,果然只见马香子一个人在堂屋中砍猪食。我心情十分激动,就喊了一声马香子,然后丢了撮箕,进了她家。
我坐在桌子边,对砍猪食的马香子说,马香子,把你哥的连环画借一本给我看一下嘛。她说好,就去拿了一本给我。我心在她身上,怎么会在连环画上?于是我对她说,马香子,你来陪我看连环画嘛。她说,看了多少次,有什么看头?我对她说,不是,这点我看不懂,你给我讲讲好不好。于是,她不砍猪食了,坐到我身边来给我讲连环画。她说,哪里看不懂?
我说,这里。然后假装不小心,把连环画落在了桌子上。于是,我弯腰到桌子下捡连环画。
其实,我哪是去捡连环画?今天我是看了《水浒传》中西门庆勾搭潘金莲的一节,准备学西门庆。西门庆是故意把喝酒的筷子落在了桌下,我是故意把连环画落在了桌子下。但是我们做的事是一样的。书中写道,西门庆把潘金莲的脚一捏,潘金莲一笑,用手勾住了西门庆的脖子,俩人立马成就了云雨好事。
于是,我也把马香子的脚,尽平生力气使劲一捏!
我以为马香子也会笑将起来,用手勾住我们的脖子,说一声你想勾搭老娘么?然后我们俩人跳上她哥的床,也不管跳蚤有多少,立即成就了云雨好事。
谁知马香子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跳出门去,对着门外大喊——
爸——!妈——!帅狗娃把我脚上的冻疮捏出血了!
刊《山海经》2008年11期上
大 钱
林红是安州汽车站的售票员,是站上专门在车上卖票的那种。
这天,林红站在大巴车上售票,上来了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胖子坐在车道的左边,瘦子坐在车道的右边。一坐下后,胖子就掏出两张10元的钱大声说,服务员,买票,两张,不找。
瘦子见胖子掏出了钱,忙说,我来买我来买,怎么次次都是你买?这次一定我来。
胖子大声说,没事,我买一样的。
林红便不走到胖子面前去,而是站到瘦子面前去等他掏钱。瘦子见她来了,原来佯作的摸钱,便变成了双手在衣服和裤子的口袋中乱摸,但是他半天摸不出钱包。
胖子吼道,服务员,我买,听见没有?我有零钱!你卖了他的钱我跟你急!
林红不吱声,还是站在瘦子那里等他摸钱。林红已经看见了他的钱包就在上衣口袋里,他还在乱找,她便道,钱包不是在这里?
瘦子干笑了两声,道,你看我这记性。便摸出了钱包。林红看得明白,瘦子钱包里有张20元的,他却掏出了一张100元的大钱给她,他还高声道,我们俩人的票我买,不准卖他的。我这有100,找。
胖子便把林红一把拉过去,对她说,我有小的,不找,快扯票!
林红不理胖子,去瘦子手中拿那100元的大钱。瘦子却是将这张钱掐得紧紧的,林红扯不出来。她大声道,你把钱捏得太紧了,我扯不出来,松手。我有小的,找给你就是了。
瘦子脸一下红到脖子,松了钱。
现场指挥张蓉看了全过程。等大巴车走后,她对林红笑道,你分明收了胖子的小钱,多方便,却非要去找瘦子的大钱,多麻烦!
林红道,我恨死了那胖子。
张蓉道,什么,你们认识?
林红道,死胖子跟我男人一样,吃饭搭车什么的,总是最先掏钱出来买单,他们那些同事叫买单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却总是掏不出钱包来。所以,我现在专业收拾那些买票半天掏不出钱包的人;钱再大,我也要给他找烂。
原刊《杭州日报》2003、1、17西湖《小小说选刊》2004年选发
《北京文学》中篇小说专号2006年选发
嫉 妒
一群猎人,在安州黄土镇瓦昌山上发现了一条狍子的脚印。他们循着脚印寻找,发现狍子上了一棵树。往上一看,可不,肥美的狍子正在树的顶尖。它看见了猎人,就紧紧地抱住了树。
猎人们发一声喊,就在下面拉了一张网。这下狍子跑不了了,它一掉下来,就一定会被网住。狍子珍贵,不但肉细嫩味美,天下罕见;狍子的皮毛,更是珍贵得不得了。
但狍子不掉下来。下边人这么多,它肯定是死死地抱住树,绝对不会自动掉下来。
有人说,用枪打。立即就得到一片反对声。这样不但让铁砂在肉中不好吃,皮毛也毁得不值钱了。
于是,人们就抱着树摇,希望把它摇下来。一人摇不下,三五人全摇不下。说实话,这当儿,人类有十分力气,狍子求生当有一百分力气。
又没人敢爬上去。
于是,双方就对峙起来。
有一个猎人想了半天,对大家说,不要摇了,让我说几句狍语试试。于是,猎人就向上说了几句狍语。
没想到,那狍子竟哀哀地狂叫了一声,四肢再无力抱树,全面发抖地张开,一下从树上落了下来,掉进猎人的网中。
得胜的猎人,于是问那猎人,你对狍子说了些什么,让它自已掉了下来?他道,我说的狍语,让它心痛无比,让它头昏脑晕,让它四肢慌乱,让它呼吸困难,让它头脑中没了灵魂一错再错,一错到底。
猎人们道,什么语言这样厉害?
猎人道,我只是对狍子说,你还在这干什么?你最看不起的那个杂毛狍子,今天在城里买奖票,只买了三张,有一张就中了头奖,得了70多万元现金呢。
原刊《深圳特区报》2000年3月18日“鹏城”
《广州日报》2004、2、7“每日闲情”
车屁股上
我初中毕业在农村停了两年半学,然后在黄土镇常乐村的村小的初中班补习了半年,意外地考上了区上的普通高中花荄中学。
从花荄高中学往我的家走有三十里,一来一去六十里。星期天下午,我从家里往学校高中走的时候,背篓里是一星期的口粮:三斤米,二十几斤红苕。背这么多东西走三十里真的很累。一星期我哥给我一元钱,这是蒸饭的伙票和菜钱。我宁愿少吃点菜,也愿意花三角钱,在八里以外的小镇车站上搭车去学校。
这天我又在小镇车站等车,等车的已经有二十多人。
大客车来了的时候,别人是往车门那冲,我却是背着背篓往车屁股后冲。我得先把背篓放到车顶上,车内人挤是不准放背篓的。
我刚把背篓放好,人从车顶上往下梭,想快点钻进车里。刚好梭到车屁股上那铁梯上时,客车开动了!
我听得两边小店的人吼,车顶上还有人!车没停,一下开上了正道,飞也似地跑了起来。
我在后边狠命地吼,车后还有人!
车没停。
车后不是有很大一块玻璃吗?我希望他们发现我。很遗憾,那玻璃上也许有一两个月没洗了,全粘满了黑泥,我都看不清里边的人,他们怎会看见我?
我只有在车屁股上狠狠地抱着铁梯。我知道,掉到土公路上去,不死也怕只有二两命了。
可气的是这时的公路连柏油路也不是,是泥巴碎石路,因此路很烂。路上有很大的坑,弯也多。当车子在过大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身体是在铁梯上跳波浪巨舞;而车子转弯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整个身体要向一边飘了出去!
尽管我拚命地抓着铁梯,但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出来。也许在这几十里路中,在猛一处大坑那里,客车就会无情地将我从它的身上抖下来?!
我想放弃求生,双手一松,从车屁股上栽下来。既然不能活,但求快死。
我有几个该死的理由。
首先我觉得我是一个被亲情和社会抛弃的人。我5岁的时候父亲死去,13岁的时候,慈母又离我仙去。母亲去世这年,我初中毕业,尽管成绩很好,却没有被推荐上高中,一些成绩非常差的家中有点关系的人去读了高中。我在农村混了两年多,考上高中对我的命运也许是个错误。我也许是命运真正的弃儿。
我还想放弃求生的原因是,两年的高中毕业后,我注定考不起。
因为我的底子太差了,丢了那么久再来上这两年制的高中,我赶不走。我的成绩非常差,全班52人,我是第53名,因为老师生气地对我说,他不想让我当第52名,他当班上的第1名。他骂我道,你成绩这么差,可是一星期还要吃那么多米和红苕,你连你家的猪还不如!你家的猪吃了这些东西,还要长几斤肉。我羞愧到了极点。当然我成绩确实太差,我差到连初中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都不懂,我是靠语文政治两课的超强分才考上高中的。这是第二学期了,摆明我读完也考不起。我的前途一片黑暗,生与死差不多。我死了,也许农村的哥哥弟弟还能得到一两百元的赔偿费,这或者是报答他们的一个天赐的良机。
我觉得我应该死去了,松手。
但是,人在真正决定死亡的时候,他又不想死。活生生的人他怎么死得下去?想到死容易,实现死万难,我松不了我的双手。
我想,我双手紧紧地着这铁梯吧。到不了花荄的车站我会被车子抖在地上,但是,我要等到我手上的力气用完,车子自然把我抖落。
我就这样死死地抓着铁梯,用尽全身力气,任车子如何甩我。我感到我的力气越来越没了,脑海渐渐地进入了一片空白……
车子终于在花荄的站上停了。我大哭着扑向司机……
咬牙拚命的后边原来也有我意想不到的好运——
第二学期开始,我决定从学校那文理不分家的学习模式中跳出来,独学文科。学理科摆明了我毕业后会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回家种地;而学文科我还有一线希望,我的记忆特别好,适合学文科。于是,我花钱买齐了全日制初中到高中的全套文科书,开始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自学。我想用余下的三学期学完初、高中的全部课程。
校长不准我学,我当面答应他但背后学。
班主任要赶我回家,说自学能考起还用在学校干嘛?我当面答应说不了,背着照旧学。物理化学老师收了我的历史地理,将我赶出教室,我就在校外的田坎上一边走一边默记学过的知识。
高中毕业,高考结束的结果,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全校二百多人只有三个幸运儿,我是其中的第一名!
毕业后我分配到县政府当了公务员。
我没想到的是,县政府工作期间我时间充余,我由于从小就爱好文学,便开始文学创作。第一个五年,在全国发表了两百多首诗;第二个五年,我出版了三部原创幽默著作,在《演讲与口才》这样的大刊物发表了五篇幽默理论;第三个五年,又发表几部中篇小说及数百篇短篇幽默小说。现在,我主写各类幽默作品,在海内外一百多座城市的报刊上发表自己的幽默文章。我算了算,读过我帅士象作品的人,近2亿人次。我给多少人送去了欢笑?
我很知足!但是,我还是常常想,也许以后我的人生,还有些意想不到?
现在,我想起我在车屁股上的那一幕,我还时时心惊肉跳。但我也很庆幸。我知道,不放弃自己的生命,人生或许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上苍爱顽强勇敢的生命!
首发《杭州日报》2003、7
原刊《小小说选刊》2004、1期
《2004年度中国小小说》(漓江出版社)2005、1
老婆梦见了谁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我是枕着月光与花香入睡的。我住在安州长兴小区内,这个小区当中有一个几十亩的大花园,四个小区内又有小花园。特别是晚上,小区内好香的栀子花哟。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突然被老婆叫醒了,她非常兴奋地说,老公,我刚才梦见了做那个。
睡意浓浓的我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和谁?
她却是近一分钟后才回答的我,而且还很不干脆,她道,和你。
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因为我认为,如果是我,她应该闪电般回答出来的。
她一会儿就睡了。
我却一下睡不着。
她梦见和人做那个,那个人是谁?她是我的老婆,我那么爱她,将一切都奉献给了她,而她竟然梦见了自己和别的男人做那个,我呸!我哼!
我自己听见了自己在床上牙齿咬得格格响的声音。
那么她会梦见和谁呢?我想,她多半梦见的是那个成哥。那个成哥是个本田司机,长得很帅,她和他的爱人是好朋友,他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任何事有求必应,他肯定对她好,他对她好是放长线钓大鱼,他迟早想把她搬上床。对,多半是他,这个小子,我明天与他拚命。
但也可能是小鲍呵,这小子是她的初恋情人,他们相恋三年最后分手,这一生她是不会忘记的。还有可能是小马,这个疯狂的大学生,知道她是我的老婆,还公开说他喜欢她,说如果我放弃了她他才不会介意她已经有了孩子,她对小马不知是啥感觉,反正她是把小马带回家吃过饭的.....
她梦见的是谁呵?我头想痛了也不能确定,并且越想越乱,越想越烦。
鸡叫的时候我还在乱网中。
我坐了起来到阳台上去吹风。
她到底梦见的是谁?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下放下了这事。
我如此如此苛刻她,其实我一点一点地也不高尚。
记得我有一次梦见了她和她的两个好朋友睡在床的一头,我自己睡在床的这头。她们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床上?因为是梦。我趁她睡熟的时候,这是梦中哈,我用自己的牙齿,将她的姐妹一个一个地咬着,叼到了我这边的枕头上。
原刊《新快报》2003、11、17日副刊
台湾《中华日报》2004、10、1“文学副刊”
一肚子坏水
我得承认,我与小柳相遇时,我对她是绝对有一肚子坏水的。
与她的认识也非常偶然。那天我在聊天室挂着名字,她突然就找上了我。我在聊天室扮的是一副博学、冷傲的角色,拒绝普通女人,自称是二千里之外某企业副总的她却一头栽了进来。半个小时后,她就说非我不嫁了。
我说不可能,因为我已经结了婚。她说,她不在乎,她也没离婚,她可以等。
以后她的热情,几乎可以淹死我。
很快,我就弄清了原来她处于一种非常苦的苦情之中。她的老公两年前与一个女商人网恋上了,马上同居了。现在,那女人移居到了国外,开着公司的老公却为她守身。他们分居已经两年多了。他几乎天天往国外打电话问候他的情人,其语言要多肉麻有多肉麻。她之所以一直不同意离婚苦拖着他,是她不想伤害才几岁的儿子。
我心中非常高兴,马上产生了一肚子的坏水。
这真是个难得遇见的对我痴情的好女人呵。我应该劝他马上离婚,反正她经历的是死亡婚姻嘛;为了对她的老公进行惩罚,她应该不要孩子;她应该分得他的一半财产,作为对她不忠的赔偿;天下的任何男人都不会给她幸福,只有她哥我才能给她最大的幸福,因此她应该一个人来到我的城市,租一套房先住下,我们先轰轰烈烈地相爱,然后我再考虑如何离婚……
但是我在聊天室对她坚定地说出了我对她的两个要求:
她可以离婚,但是必须要孩子。因为孩子可以没有父亲,但是必须要有母亲。没有母亲的孩子,人生多是失败的。而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也就是拥有孩子的幸福。你现在不要孩子只是负气,可是你马上就会发现,失去了孩子,有断臂之痛。其次,你再爱我,你得不到我的。因为我的妻子是个美丽的弱者,我不能抛弃她,她若是强者那倒好说,因此我一生都要对她和我们的孩子负责。你应该忘记了我,离婚后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和你也爱的人结婚,这样,你的一生才有正常的幸福!
她哭得不得了。
几个月后,她再次约我上网。上网后,她就告诉我,她听了我的,离了婚,也冷却了对我的如火思恋;然后,在一次集会上,她认识了一位亡妻带子的丑陋教授,虽然有点像一朵鲜花立在了牛粪上,可是他们很相爱,马上要结婚了。但是她还是说,我如果要她,她可以马上放弃一切地奔我而来!
我心中好生失望,这个美丽、有钱的女高级知识分子,我终于没捡着她的一点便宜,眼睁睁地看着她彻底地离我而去!
我却在聊天室对她说:哥真的好为你高兴呵!你开心我开心,你幸福我幸福!妹妹你知道吗,我一直为你的未来担心!现在你好了,苦命的妹妹你压在我心中的这块万斤大石,哥终于可以放下了!
原刊《香港商报》2004、10、3日
《杭州日报》2004、5、18“西湖”
更喜红鼻子
美丽的梅在追求我。我们都是有家的人。当然她不管她男人的存在追求我有她的理由,她男人天天活在烟酒牌中,一个月自己的工资不够还到处借债还偷她包中的钱。梅与他吵、打架无数次,也改变不了他。这种婚姻是令人难受的。我是一个有一身好习惯的优秀男人,想占我便宜的女人很多。我想梅不惧我老婆公然追求我,是她自恃比我老婆还要漂亮些。
对于梅的追求,我不能以冷脸对待,或者斩钉截铁次次拂她的好意,说实话我的态度有点暖昧。这给了她更加用力的机会。我知道这是错的,我和她必须结束。我以后如何拒绝她频频的邀请喝咖啡唱歌跳舞直到最后喝进她的咖啡壶中跳进她裙子上的花朵里?我左思右想,瞌睡都睡不着,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以后,我爱去新县城广厦步行街综合市场门前那个棋摊去下中国象棋。那里经常聚着许多象棋好手,很热闹的。我在网上是二象棋大师,下了五万多局象棋,非常了得。我每次去,都是和一个红鼻子白发老头下,他是本城的棋怪之一,厉害得很,我用尽全力只能勉强与他下个平手。我们的四周,便聚有二、三十个人看,大半都是老头子。
梅约我的时候,我便说我在下象棋,马上就完,在什么地方,你来等我一下。梅找我的时候,我并不马上跟她走,有时要她等一两个小时,或者就狠心让她等三、四个小时,最后她坚持不了离开。我想这是个好办法。
那一天梅终于等到了我。我们去了西边的山上看红红的枫叶。梅叹息一声道,是这西山的红叶美、有诗意、很浪漫,还是棋摊上那些红鼻子、烂眼圈、单驼背、麻子脸、秃头……的老头子堆中有诗意、够浪漫?
我说,差不多。我更喜欢后者,因为那关系到我以后的切身利益。
她惊道,为什么?
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老实说我非常愿意与你在一起,不管走得多远。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墙透风的那一天,你知道我妻子如何对我?
她道,大不了分手。
我说,错。那样倒好。可惜不是,而是与象棋有关。
她惊道,那如何有关?
我道,我妻子过去已经对我说过,出现了这种事,她死也不会放我而去,当然她也不会放过我。她说她有兴趣的时候,她在会文化广场的露天舞池里带一个男人回来搞一夜情,直到她厌倦为止。
梅道,她公开带男人回来搞一夜情?
我道,他也不一定做得成一夜情情人。我妻子把主动权交给了我。她说你不是业余象棋大师吗?她让那男人与我下象棋,进行智慧的角逐,差不多就像草原上两头公野牛在叉腿弓身顶角争另一头花野牛,三打二胜。我输了,那男人与她在客房睡;我赢了,那先生就走人。
她差点坐在地上道,我的天!
我道,这就是你的花容月貌,为什么常常敌不过下象棋的红鼻子的原因!
原刊《杭州日报》2004、2、17西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