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市乐观街47号院,是保存比较完好的清代民居,是田家三进士故居的一部分。它是田氏科举家族的实物见证,更是开封文化的-个载体,故有多篇文章介绍它,使田我霖、田恂和田怡等三位进士成了开封家喻户晓的人物。为了具体研究这个科举家族,必须了解其概况,弄清三进士之间的血缘关系,查清他们参加科举考试前后的情况。这样,我们才能了解田家旧宅成为“进士第”的原因,客观认识开封晚清的科举历史。
对三进士的产生起到关键性作用的田俽
在明朝中叶,田希魁从山西洪洞迁汴。他家曾住西门内,后搬到城东三十五里的峦庄。根据国家图书馆收藏的两份开封田氏家谱及田家三进士在俽卷中的交代,他家最初的八代,无一人做官。这八代男性所娶之妻,也全是民女。虽然从田我霖的七世祖田祖俽、高祖田宜春,都有“宣德郎”的称号,这仅是因为子孙当官,而得到的一个六品封号。到田我霖的曾祖父田崟时,才通过捐官的办法取得了“候选布政司经历”的官员头衔,使他家进入官宦人家之列,初步改换了门庭。不过,“布政司经历”是级别较低的六品小官,何况田俽还不是担任实职,而只是这种六品小官的候选人员。到田我霖的祖父时,他们这一支有了经济实力,能供子孙攻读诗书,走科举之路,并在此时移居城内老官街。田我霖在两份朱卷都说“世居城东三十五里峦庄”,“现居城内老官街”。
田家迎娶官家之女,始自田我霖的祖父田毓栋。田毓栋妻陈氏,原籍江苏徐州,其父陈慈善,是九品小官,她还有任五品同知的叔公和堂伯叔,是个不折不扣的官家之女。在讲究门当户对的晚清时期,并无实际官职的田毓栋能娶到陈氏,证明他非等寻常。他的非等寻常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他像父亲那样继续捐官,得到了六品候选州同的官员头衔;二,他善于经营,能弃商务农,得以发家。据《田氏家谱》记载,田毓栋弃商务农,结果获得很大收益。因他“劳于稼穑”,大约是善于经营农业,结果,“仓箱丰盈”,达到了发家目的。此时,他在城内老官街购置房产,供儿孙读书,力求进一步改换门庭。田毓栋具有培养儿孙走科举之路的两个重要条件:他的经济实力是必要的物质基础;陈氏的嫁入,带来了教子读书的基本经验。《田氏家谱》说,陈氏“赋性严肃庄重”,“尤能训子”。她对衣食无忧的儿孙,能严加管理,督促和鼓励他们走科举之路。尽管如此,田毓栋夫妇的努力,并不能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只能为后代铺平道路。他俩的七个儿子,虽未能获得功名,却使六子田俽成为饱学之士。田俽对三进士的产生,起了关键性作用,成了田家从普通人家变为科举家族的重要的过渡人物。
田俽是一个文化底蕴十分厚重之人。他已经完全不同于从事商贾或农业经营的上代,他是一个治学严谨,勤于笔耕,还能努力帮助后代攻读诗书之人。在国家图书馆的藏书中,有田俽著《田氏家谱》和《历代儒学存真录》。《历代儒学存真录》共有十卷,是一部有分量的学术著作。此书在咸丰年间刻板行世,现又被收入《四库未收书辑刊》(第五辑)。他还著有《论语札记》、《读孟随笔》等。田俽虽无功名和实际官职,但他是田家三进士的启蒙老师和田我霖的终身导师。当田家三进士踏上仕途的辉煌时刻,他是一块坚实而默默无闻的铺路石。
在田俽的呵护与栽培下,田我霖才成为举人和进士的。田我霖(1843—1895),字雨田,号少坪。他是田俽五兄田仕的独子。田仕也是自幼读书之人,他天资聪敏,但浮华而不务实,故多次应试不中。他的妾李氏生田我霖。在田我霖7岁时,父亲故去,故由胞叔田俽抚养成人。田我霖对田俽的养育之恩始终铭记在心。同治三年,他考举人时说:“我霖幼孤,蒙公教养,恩如己出。”过了7年之后,他考进士时,用更加感激的话说:“我霖幼孤,仰蒙教育,恩逾所生。”这表明,田俽对田我霖的关爱和栽培超过了对自己的亲生。可以说,没有田俽就没有田家的首位进士田我霖。田家的另外两位进士田怡和田恂,都是田俽三兄田侗的孙子,田俽曾教这两个侄孙攻读诗书,对其进行早期智力开发和不断教育,使他俩能紧随叔父田我霖,终成进士。在田怡和田恂考进士的卷子中,都特别写明,自己受业于叔祖田俽。所以,饱学之士田俽对田家三进士的产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开封田氏科举家族的形成
准确地说,开封田氏科举家族的形成,是从1864年田我霖考中举人开始,到1883年田我霖、田怡、田恂等三人都已考中进士为止,前后共19年。于是,田家从一户普通人家变成了三进士之家。
具体来说,田氏科举家族的形成大体经过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指田毓栋的孙子田我霖以及重孙田恂和田怡,都考中了举人。自1864年至1876年的13年间,田家有三人相继考中了举人。同治三年(1864),21岁的田我霖参加河南乡试,以第38名的上等成绩考中,成为田家的第一位举人。当时的两位主考官给予他的批语是:“清刚隽上,雅健雄深”,“志和音雅,骨秀神清”。一位青年能得到这样的批语,足见其才华出众。这是田家迈入科举家族的第一步。在光绪元年(1875)和光绪二年(1876),他的两个侄子紧随其后,也考中了举人,25岁的田怡和26岁的田恂分别以第65名和第69名的较好成绩中举。至此,开封田氏是一个拥有三举人的科举家族。田家已经改换了门庭。
第二个阶段,是开封田氏科举家族的进一步发展,他家的三位举人更上一层楼,都迅速成了进士。田我霖等三人中举之后,就有资格参加北京的会试了。在会试时,他们都按考题要求写了三篇八股文和一首试帖诗,并达到了标准,因此,田我霖成为同治十年(1871)二甲第41名进士,田怡和田恂则分别成为光绪三年(1877)三甲第101名进士和光绪九年(1883)三甲第164名进士。其中,田怡为联捷进士,即头一年中举,第二年又考中进士。当他们三人考中进士的时候,都得到了皇帝的任命,成为担任实质的官员:田我霖为钦点主事,签分兵部;田怡为钦点内阁中书;田恂为钦点即用知县。至此,经过了田毓栋、田俽、田我霖及田恂等四代人的努力拼搏,开封田家终于成了拥有三进士的科举家族。
田我霖和田恂的试帖诗
据《清秘闻述三种》的记载,田家三进士考进士的时候,都写了三篇八股文和作一首试帖诗。在《清代朱卷集成》一书中,田怡的朱卷只有履历部分,而缺少他写的文章及诗。但是,在我们阅读田我霖和田恂两人所写的试帖诗时,依然可以看到田家进士的文采。
在清代的科举考试中,最初并不考诗。自干隆二十二年(1757年)开始,才加试五言八韵诗一首。科举考试时所写的诗称为试帖诗。试帖诗是一种形式古板的诗体,其内容也不是作者随意抒发情感,而要严格依照题目和书写规格完成。因为考的是诗,当然必须有诗意、有意境,对仗也必须工整,并且在内容上须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所以,试帖诗与平日写的诗不同,它是在考场上按照一定规格形式填写的诗。尽管试帖诗形式呆板,内容乏味,但是,要学会写试帖诗并不容易。首先,试帖诗的题目都是采用古人的五言诗或七言诗一句,并在题目前面加“赋得”二字,不懂古诗,连题目都把握不了。其次,考题规定,要以这句诗中的某一字为韵,称“得某字”,并要求这个字必须出现在诗的第二句或第四句的韵脚上。因此,应试者还必须懂得音韵与写诗的方法;最后,最重要的是,必须在诗中体现歌功颂德,即在诗的末尾要“颂圣”,在诗的后两句一定要扯到赞扬皇帝、歌颂时政上。
田我霖和田恂考进士时,都能严格按照规定写出达到考试要求的诗。其所写试帖诗如下:
赋得移花便得莺得移字五言八韵
田我霖
为引流莺到,名花手自移。偶然分众卉,便得遣幽思。
根合培新土,巢还觅故枝。雨余初种候,晓觉乍闻时。
阑压安排稳,乔迁寄托宜。惜芳兼蝶至,抱蕊笑蜂迟。
选树真成癖,携柑定有诗。上林同听处,漓藻拜丹墀。
赋得花开鸟鸣晨得晨字五言八韵
田 恂
鸟爱花间住,飞鸣正响晨。花开三径晓,鸟踏一庭春。
棠睡方寻梦,林幽早结邻。压栏迟午韵,出谷报寅宾。
剑佩迎朝旭,针砭浣俗尘。香含梅雨润,声度麦天新。
幄密浓张锦,笙调脆灸银。移根温树近,凤答韶钧。
以上两首试帖诗,最后两句分别是:“上林同听处,漓藻拜丹墀”和“移根温树近,凤答韶钧”,其中的“丹墀”和“韶钧”,都是隐喻帝王的,意思是要在“丹墀”前参拜,要飞来谢恩。这是作者以歌功颂德的文字结尾,符合政治要求。他俩首先在政治上就得分了。另外,两诗用韵得当,在诗的第二句的最后一个字,都能按照考题要求,分别把“移”字和“晨”字用上。同时,两诗意境典雅,显露了作者的才华。再加他俩所写的八股文都达到了要求,所以他俩都考中了进士。当时,主考官、内阁大学士朱凤标给田我霖批了“议论风生”四字。主考官给予田恂和田怡的批语,几乎完全相同。礼部尚书徐桐给田恂的批语是:“经葩吐秀,意蕊敷英。”内阁大学士宝给田怡的批语是:“意蕊敷英,经葩吐秀。”当光绪皇帝得知开封三进士是叔侄关系之后,赐给了“进士第”匾额。此扁挂在田家大门,自然风光无限。
注: 原文田恂的试帖诗《赋得花开鸟鸣晨得晨字五言八韵》中最后一句“凤答韶钧”。可能原文缺一字,发文应为:“凤答韶□钧”,缺字用□标之。
田俽著清代儒学存真录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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