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古民居沿山而建,错落有致,背靠青山,前面是一片旺盛的油菜花田。
雕有花纹的青石板据说来自乾隆年间。
乾隆年间树立的春公祠碑。
祠内挂有田氏历代先辈所获彰显贤德的牌匾9块。
北湖区石盖塘镇的小溪村盛产“香葱”,远近闻名,然而这里最具清代风格的古民居却鲜为人知。阴雨绵绵后的初次放晴,记者在村民田建国的带领下驱车前往小溪村,沿着新修的水泥路大概十分钟的车程,便来到了古民居村落。一眼望去,古民居沿山而建,错落有致,背靠青山,前面是一片旺盛的油菜花田。一条石阶小路弯弯曲曲向上延伸,长满青苔的大青石暗示这里厚重的历史。
古老的祠堂
沿着石阶路向上走去,两旁的房屋已是残垣断壁,处处散发着古老的气息。村民田建国告诉记者,这里的古民居至今还剩有36座,其中一部分房屋已是破旧不堪了,距今天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今年76岁的田久尊老爹爹是田氏后人,他带着我们来到一座据说是村里保存最完整最大的古民居——“春公宗祠”。据介绍,小溪村田家姓家谱中记载,元朝太和知县田某自江西迁至临武蓝山落户,清朝乾隆年间,其后代迁至小溪,因为这里山势巍峨,气势磅礴,乃一龙脉所在,所以一直以来田姓人丁兴盛。后来田姓先祖开枝散叶后分有了五房。“春公宗祠”是为了纪念迁居到小溪的田氏一脉的先祖春公,由田氏五房中的其中四房修建的,建于清乾隆年间。祠内梁上挂有田氏一族历代德高望重之先辈所获彰显贤德、功绩的牌匾9块。祠内祠外雕梁画栋,做工精细,可谓远近驰名。祠内石碑上雕刻有“皇清乾隆岁次庚戌季夏月朔六上浣榖旦嗣孙增广庠名题之沐手书”,字迹清晰可辩,工整隽永,至今有200多年的历史。据说在民国23年的时候,“春公宗祠”发生了一场意外的大火,祠内外那些雕梁画栋、名家牌匾都烧毁了,只有乾隆年间雕刻的两块石碑尚保存完整。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春公宗祠就是民国25年,后人按照其原来的样子重建的祠堂,连牌匾也是那时候重新仿制的。而在民国时期火灾中幸存的一些老牌匾和石雕等也在“破四旧”中毁坏了。
在经过“破四旧”的摧残以及岁月的磨蚀,“春公宗祠”日渐破败。近几年,为了重现“春公宗祠” 百年前的兴盛,村民再次整修了祠堂,为门窗都刷了一层红漆。窗户上的花纹也是后人请当时村里擅画的工匠模仿从前重新雕刻的。但是不仅无法神似,比起从前,形也差上一筹。对此,田久尊老人不胜唏嘘。据了解,春公宗祠原来是小溪文化娱乐中心,族人祭祖集会的场所。如今繁华落尽,只能在零零碎碎中依稀寻找到它过去的影子。
德高望重的孔彰公公“尝”粪劝弟
祠堂内正前上方挂着好几块巨大的牌匾,居正中间牌匾写着“江南遗泽”四个大字。牌匾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字迹不再金灿灿了,但岁月的磨洗仍然掩盖不了它的苍劲有力。村民们说,如果不是那场大火,祠堂内那9块牌匾将是最有价值的文物。但是即使是仿制品,也昭显了田氏一族先祖的荣耀。梁上最右边的牌匾写着“齐眉介寿”。据田久尊老爹爹介绍,“齐眉介寿”这块牌匾是道光22年,先祖孔彰公八十一大寿时,为了表彰他的德高望重,乡亲们合力做了这样的一块牌匾送给他。
说起孔彰公,田久尊老爹爹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相传孔彰公本人没有念什么书,为了养家糊口,供弟弟念书,每日辛苦奔波劳作。但是弟弟对读书并不感兴趣。有一天,弟弟对哥哥孔彰公说自己不想念书了。孔彰公并没有立刻责备弟弟,而是问他,如果不读书他将如何立身处世。弟弟说:“不读书我还可以下地干农活啊。哥哥你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哥哥瞧见弟弟脸上的神情很坚毅,知道不好劝,很快他便心中有了一计。于是孔彰公道:“行啊,既然你不肯念书,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挑大粪吧。”第二天,兄弟俩一前一后挑着大粪走在回家的路上。途中休息时,孔彰公对弟弟说:“我们干农活的要想知道挑的大粪质量好不好,就要亲口尝一下。”说完,便迅速握紧拳头伸进大粪里又抽出来。这时整只手沾满了粪便,他松开拳头,当着弟弟的面毫不犹豫的在手掌心舔了几口。由于整个过程速度很快,弟弟根本没看清楚就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看着臭气熏天的粪桶,怎么也不肯尝大粪。哥哥顺势规劝弟弟:“你既不肯念书,又不肯尝大粪,做农民你都当不称职,那你想干嘛?”此后,弟弟发奋图强,学有所成。他们的子孙后代也都是读书入仕为官、行医。而孔彰公的这段佳话在这一带也广为流传,加上他备受族人爱戴,后人都亲切称呼他为“孔彰公公”。
精细的雕刻为古屋增添魅力
为了让我们更加直观的感受古居的魅力,老人又带着我们来到了村中昔日最为兴盛、后来保存最为完整的一房——村民田国海的祖屋。一路行来,古屋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有鸡冠垛、有人字垛。据说,这是以前的防火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邻家火势的蔓延。每家每户的门窗均饰以各种花纹图案雕饰,有人物的,有花鸟的,还有瑞兽,古香古色,见证了它曾经辉煌的岁月。
走进村民田国海的古屋,多年未住的陈腐味道扑鼻而来,废弃的东西七零八落。古屋正堂的墙壁上的石灰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正中间写着“钦若昊天”四个大字雄浑有力,两旁各有一副对联,字迹已非常模糊了。从天窗照射下来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天井上,由青石砌成的天井经过雨滴成年累月的磨洗光滑如盘。田国海的妻子李大姐说,这间古居以前是一个大地主住的。解放后,村里分给公公婆婆家住。婆婆生性节俭。屋内的物件,据说她搬过来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原来有什么东西,现在也不会丢。因此,我们在屋内一角看到了一本疑似民国时期的破旧账簿,上面记录了一些村民的欠账。李大姐说,婆婆在世的时候还住在这间古屋里。自她走后,田国海就带着她搬了出去再也没有来过。因为旧屋里面既破旧又黑暗,胆小的她没人陪着根本就不敢进来。房屋顶部早已颓败,古屋的门和窗全都驳落得厉害,裂缝很多,窗关着也能看到屋内的情形。但四周墙壁的石砖固若金汤,彼此间的细缝连铁钉都敲不进去。足可证明当时建筑的精细和结实。屋内的门檐和窗框虽然斑驳,仍可见一些精致的镂花和雕刻。据李大姐介绍,厢房里原来有八扇精美的“古壁门”。它的上部分是格子窗花;中间部分是长方形半镂空的雕窗,上面雕刻有各类花鸟虫鱼,做工细致、栩栩如生;下部分是一大块木板。去年十月初八,屋主田国海把“古壁门”拆了下来,拖到广东卖了六千多块钱。前段时间有人来村里愿以一万多元收购,只可惜他和我们一样都来晚一步,无缘得见。田久尊老人回忆说,田国海家的古壁门是村子里古居中雕刻的最精美的。当他向我们描绘那些花纹的时候,眼中闪着光彩,让我们直叹可惜。
古民居的周围如今已建起许多钢筋水泥小楼房。村民也大多搬出了古民居,住进了小洋房里。曾经气宇轩昂的古民居,如今已破旧,或残缺,但与那些冰冷的水泥相比,古民居在我们眼中依然古朴自然,还多了一份亲切感人情味。站在青石板小道,远远望去,古民居犹如迟暮的老人寂寞而孤独。看着旁边的洋房,古朴与现代,残旧与崭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让人想起一位德国历史学家在谈到古建筑保护时说过的一句话:“我们现在有的,你们将来都会有;而你们现在有的,我们永远不会有。” |